天氣舒爽之際
大樹下就是他們的餐廳
有一點一亮溫暖的樹燈照映
有排排坐的桌椅
[小飛俠]一群又一群
他們來自不同原生家庭
桃園縣弘化懷幼院已是那個心中的永遠的大家庭
弘化懷幼院收養的這些孩子
有的是父母坐牢、無人教養
有的是事業跨了
父母離異、不知去向，乏人照顧…
(摘自弘化懷幼院簡介)
經過製作了這幾集桃園囝仔之後,通常我們都會到小主角的學校跟[家]裡拍攝採訪,而關於[家],你對他的認知是什麼?一個有爸爸媽媽的地方,還是一份歸屬感,在國語辭海裡面,家,是一個共同生活的處所。
而在認識了王廷成,瞭解了他的原生家庭,並造訪了他現在生活的弘化懷幼院之後,我覺得[家]叫做[當我們同在一起]。
瘦瘦的,黑黑的,個兒頭真的有點小,他叫王廷成,2年前他來到懷幼院,往後便早上在沙崙國小4年甲班上課,而班上有10位同學跟他一樣都是懷幼院的孩子,每天下課之後,他們就這麼一路走著玩著,久而久之,腳力強,腳程更是快強！ 在懷幼院前面的這個籃球場,回到家之後不需要呼朋引伴,籃球場上自然然就聚集了一票人,不論是棒球隊還是籃球隊,隨時都可以組得成,而且這票人早晚都在一起,默契好得很。
這群孩子,來自不同的原生家庭,有的一出生就被父母遺棄,有的曾經在街上四處流浪遊蕩,沒飯吃就喝水,過了三五年才被發現而送到這兒,或者父母入獄,從小受虐…你能想像的,不能想像的,這群小朋友都遭遇過,然而他們都不具備政府補助的條件,而又真的沒有人教養,如果沒人及時相助度過慘澹歲月,會不會淪落街頭,靠偷竊,吸毒維生呢？
有一首歌的歌詞是這樣寫的,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很華麗的地方,對這些孩子來說,留在缺乏溫情,三餐不濟,甚至有暴力陰影的原生家庭中,並不見得是樁好事,在院內,有一位林伯伯,有許多阿姨與叔叔照顧他們的生活,學業,也能填補暫時失去雙親的空虛,很多時候我們發現小朋友們總是會自己跑去抱住林伯伯,或者偶而他們也會不知不覺的把阿姨叫成媽媽…
在這個大家庭裡,每天吃飯前要到廚房幫忙拿碗筷,吃完之後林伯伯要求一定要把自己盛的飯菜吃乾淨,而且連一點湯汁都不能留,即便是當天跟著一起用餐的我們也不能倖免,碗盤一定要淨空,而這位小男生應該是為了求方便,只見他認真的舔著餐盤,因為如果不吃完,等會兒的飯後點心可能就沒他的份兒了。
堅持小朋友要有好品行跟好習慣,物品要善用,多了就轉送,食品要吃淨,沒有餿水桶,堅持要知恩報恩、惜福與造福,此外還包括勤勞,室內外清潔,洗衣,碗盤,廁所等,孩子能做的一定教他們做,背經念經,早起早睡,打赤腳,玩沙爬樹,因為爬樹能鍛鍊臂力跟膽識…至於讀書對他們來說已經不是最重要的。
在這個偏遠的小學校裡,跨出教室門口就是大操場,所有年級也都只有幾個班,然而廷成在這裡學習卻有著如魚得水般的快樂,因為身邊有好幾個跟他一樣身世的夥伴,校內老師們也以快樂學習為大方向教育著大家,漸漸地廷成越來越有活力,人緣更是特別好。
與其他正常孩子比較起來,廷成與院內的小朋友來到這個世間的路並不順遂,然而學校老師們卻認為院內孩子其實比其他人都大方,表達力也比較好,而面對挫折時,較多的正常小孩會心生畏懼停滯不前,但是廷成他們對困境的容忍度卻比較高,此外又由於他們每天都要走路上學,因此只要一遇到田徑賽啦,越野賽跑啦,前10名幾乎都是他們包了,這或許是因為院內孩子們經常會接觸外界的善心朋友,對陌生人的造訪已經習以為常,至於容忍度,關乎人性吧,因為早在到學校之前,他們就已經遭遇過很多難以想像的苦痛與折磨。
廷成並不只有跑步厲害,在班上他也總是維持在10名左右的成績,去年更是連續獲得6張獎狀,分別包括了國語演說,全校最值得獎勵的人,母親卡製作比賽以及越野賽跑等,此外他的人緣好,個性好,並且不會鑽牛角尖,這點是相當重要的,因為許多孩子往往因為無法擺脫黑暗的過去,而把自己封閉在角落,然而我們都知道,這並不是他們的錯,事實上在渴望親情的背後,卻有著一顆易感的心,只要你對他們好,他們會對你更好。
對學校的老師們來說,這群孩子不但缺乏親情,在學習上的起跑點也已經比一般小孩晚很多,沒上過幼稚園的比比皆是,有的甚至過了小學才被發掘出來,因此學校並不刻意要求他們的課業,能讀的就盡量鼓勵,其他的,只要他們快快樂樂的生活,平平安安的回家,或者在這條求學路上能夠發掘出自己的才能,也能夠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廷成或許在這群孩子當中或許能說是比較幸運的一個,他留在原生家庭的時間並不久,受到的傷害跟污染也沒那麼多,然而對已經相處了一段不算短時間的父親,內心裡還是會有一份依賴與眷戀,只是現實往往叫人辛酸而無可奈何。
在學校裡看著這群孩子,我不僅想著,如果他們今天繼續留在原生家庭,或者繼續在街頭流浪,他們的未來又會如何呢？
在這個第二家裡住著8個男孩,每個人有一個書桌,房間有4個上下舖,沿著牆壁的衣櫃裡則放置著每個人的衣服與秘密寶貝, 孩子們回來之後有的負責打掃,有的負責清潔,而廷成則是負責擦地板。
時間到了,阿姨會回到寢室內幫他們看功課,簽聯絡簿,一邊催促著大家趕快洗澡,一邊喊著房間這麼亂還不快整理…每一棟家的阿姨們就像個媽一樣,會嘮叨,督促,碎碎唸,然而這份工作並不如外表看來那麼容易,因為阿姨們要面對的是一個個來自不同悲慘家庭的孩子,他們有七情六慾,有無法控制的情緒,要如何引領他們走出來,導正他們的行為與觀念,並不容易。
剛到這裡的阿姨們對這些孩子的習性與情緒,內心充滿許多問號,日子久了,發現他們要的其實只是更多的愛,這裡就像避風港一樣,這些阿姨給孩子們溫暖,教養,關懷,以及該有的責罵,日子雖然在充滿嘻笑罵聲中渡過,畢竟一間屋子裡住著8個大小男生,吵吵鬧鬧只是他們用來溝通跟培養感情的方式,因此安靜反而是比較少見的現象,然而只要這群小朋友有一點點進步,阿姨就會很開心。
隨著這份親蜜的朝夕相處,一部分院內孩子與原生家庭已經漸行漸遠,心與心之間早已有了距離,反倒是大孩子會主動地照顧小的,年紀相仿的一天到晚打打鬧鬧,每天都有伴兒一起渡過這段歲月,在這裡,玩伴像兄弟姊妹,林伯伯與阿姨就像爸媽,在他們心裡,不論懷幼院是一時的家還是一輩子的家,那份情感是既堅固又長久的。
對這些小朋友來說,我們只是一個過客,唯一能做的只是短時間的鼓勵,然而對我們來說,這10集的桃園囝仔雖然故事都不同,但是卻有共通的特點,每個人都是由不同的脆弱拼湊而成，他們的陽光面在於那份對學習的堅持以及對生命的熱愛,至於陰暗面,則是由無法選擇的命運所帶來的層層試練,在他們背後幾乎都有從不放棄的父母,甚至是一整個家庭的支持,進入他們的生活後,或許看到的都是向上而陽光的表現,然而更有爸媽不諱言地坦然說出內心有過的煎熬、孤軍奮戰,以及最終不得已的放棄等灰暗念頭,這群孩子們的堅強與早熟其實並不應該發生在這稚嫩的年紀,只是他們並沒有選擇的餘地,很多時候看著這群孩子以及他們的障礙,我們知道自己並沒有辦法全然體會過去曾經發生與未來將會永久伴隨的障礙對孩子所造成的影響有多大多遠,我們能做的僅僅是透過紀錄,拍攝,讓更多人知道有群孩子也正在某個角落為自己的生命與生活努力著,為他們爭取些許鼓勵與尊重,至於還有些仍在黑暗中沒被發現的孩子們,我們祈禱這些孩子不要放棄自己,才能讓上天有機會將他們從泥沼中拯救出來。
在懷幼院的孩子們就像是10集節目的縮影,在這裡有一大群的桃園囝仔,曾經頑劣不馴,父母遺棄,受傷自閉,唯一至親的父母不在身邊照顧是一時的遺憾,或許未來還有挽回與補救的時空,最深刻的傷悲可能是,我不知道我的親人在哪裡??或者,為什麼他們要傷害我…
來到這兒,伯伯阿姨們運用向外界勸募得來的資源教養著這群小生命,讓他們學會用時間遺忘過去的辛酸,也教他們用強韌的生命力向命運反擊,在院內的大部分的記憶是用快樂堆疊出來的,當然其中也會有偶發的一絲絲哀傷,停留在內心的時間或長或短,然則對生命的成長並不會有絕對的阻礙,殘存的只是剎那的空虛與寂寞。
在日劇「阿信」片尾曲「永遠相信」中，有一段歌詞：
「沒有月亮，我們可以看星光，
失去星光，還有溫暖的眼光；
抱著希望等待，就少點感傷，
彷彿不覺得寒夜太無助、太漫長。」
飛吧!小飛俠!給自己一個燦爛的微笑吧！抱持希望、勇敢追尋，寒夜就不會太無助、太漫長！而且，「在天很黑的時候，星星就會出現，來指引我們前面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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